夜凝霜，这位冰族少女的忠诚度，沈晓暂时还是放心的。
正待沈晓想说‘事情办妥了’的时候，却听得夜凝霜的那如同坚冰般的嗓音响了起来。
“果然不出少楼主所料，那个女人确实有些问题。”
夜凝霜的话音让沈晓把到口的话语吞了回去，他此刻望着窗外，一言不发。
他不知道这时候该接什么话，因为沈晓根本不知道夜凝霜到底在说什么。
不过就这么出声询问的话，好像不利于在七星中营造自己的良好形象，所以他只得暂时先沉默起来。
沈晓那负手而立的身影，倒影在夜凝霜冰蓝的瞳孔中。
夜凝霜说实话有些困惑，今天的少楼主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。作为少楼主的影卫，夜凝霜可以说是时刻形影不离，对于少楼主是一位怎样的人，她是最有发言权的。
在夜凝霜眼中，他并不是一位有城府和心机的人，他的行动模式，他会做什么，非常容易预料得到。
但今晚，她看到了开始，猜到了过程，却预判错了结局。
少楼主没有按照夜凝霜所想的那样去碰那个女人，而是把她单独关在其他房间里，当时夜凝霜就大感惊讶。
在按照命令把慕容云离带下去后，夜凝霜从接触中得到了结论，这个女孩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单纯，回想起白日时，她被少楼主抢走时的细节，夜凝霜顿觉疑虑重重，这其中有着一些提前设计好的味道。
少楼主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些？
夜凝霜当时有些惊疑不定，但现在她有些肯定了，慕容云离确实别有用心。
而这一切，早就被少楼主给看得透彻了。
他只是在将计就计。
至于他的目的，那就不是夜凝霜能够想得出来的。
这么说来，之前的少楼主……
竟然伪装得这么好么，连随身护卫的自己，也都给骗过去了？
说实话，这个念头有些荒谬，但夜凝霜不得不这么想。
不，应该说是，她希望事实就是如此。
“少主，我留下了两个人让他们盯着慕容云离，若她有什么古怪举动，立马就可以得到消息。”
沈晓并不知道夜凝霜脑补了些什么，他听着夜凝霜的报告，最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。
盯着慕容云离？盯着她做什么？
这样一个小姑娘家，在七星楼里能闹出什么风波来，有必要么？
沈晓心里这么吐槽，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。
可能，也许，夜凝霜有她的理由。
“做得不错，先这样吧。”沈晓迟疑了片刻，说，“夜深了，我准备先休息了。”
“是，少主。”
沈晓话刚说完，却听得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，好奇间他转过身来，一眼看到了正在宽衣解带的夜凝霜。
沈晓一愣，急忙呵斥道：“你在做什么，凝霜？”
夜凝霜停下手里的动作，用异常平静的声音回答道：“少主的意思不是让我侍寝吗？”
沈晓的视线从夜凝霜羊脂般光洁白皙的肌肤上扫过，强忍着违心感，清了清嗓子，背过身去：“……不需要了。”
“……是，少主。”夜凝霜的声音竟略微有些失落。
“是因为凝霜太无聊了吗？”
这句话勾起了沈晓的回忆，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LSP，沈晓自然也对【冰美人】夜凝霜出过手，嗯，夜凝霜很听话，一下就让沈晓得手了，然而结果却很坑爹。
夜凝霜长得确实冰肌玉肤，丽质天成，那种冰山美人般的气质也很对沈晓的胃口。
但是，她冰冷无言得太过分了，面对沈晓的挑逗，她半点表情变化也没有，像个精致美丽的人偶一样。
再然后，沈晓就失去了所有兴趣。
除了长得好看以外，夜凝霜根本就是个木得感情的机器，以床上伴侣的标准来衡量，确实非常无聊。
当然，即便心里这么想，沈晓并不敢把这个事实给说出口，这句话可是超级掉好感度的诶，夜凝霜作为‘玩物’是不合格的，但她作为‘工具人’却很好用，实力足够强，也足够听话，她的好感度是非常重要的。
所以，沈晓流露出一丝浅笑，说：“凝霜，你对我而言，是非常重要的人。”
“所以，不要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语，我也是会生气的。”
沈晓看到，夜凝霜那本如同死水般的眼眸中闪过了转瞬即逝的流光，她一边穿好衣服，一边颔首说：“是，少主，凝霜明白了。”
沈晓点了点头：“回去好好休息，明天一早我们可能还要外出。”
“谨遵少主命令。”夜凝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，“凝霜先告退了。”
夜凝霜从沈晓的房间离开后，竟觉得脸上有点发热的感觉。
她催动功法，才让身体再度冷却下来。
少主今天确实有些不一样了。
他不需要自己来服侍吗？
还是说自己，被他讨厌了呢？
夜凝霜明白，她因为学习的功法的缘故，天生情感淡漠，在常人看来完全是一副冰山勿靠近的样子。
这样的女人，想起来确实挺没意思的……
她回想起被少楼主抢回来的其他女孩子，一对比，夜凝霜就有些自愧不如。
她们的柔情，她们的美艳，她们的风韵，都是夜凝霜望尘莫及的。
莫名的，她有些羡慕了起来。
在七星楼，所有人都嫉妒着自己天璇星的地位，却没有人知道，自己也同样羡慕着别人，羡慕着她们能够真情流露自己的情感。
只要自己的情感发生波动，体内的真气就会化为寒冰，再度让自己的心冷却下来。
这就是功法的副作用，也是力量的代价，但夜凝霜不后悔自己的选择。
夜凝霜在离开前，回望了少楼主的房间，眼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霭。
她的眼前，不由得浮现出多年前的那一个雨夜。
冰冷的雨水，昏暗的巷子，还有那打着伞漫步在雨中的华服少年。
“哟，冰蓝色的眼睛，冰蓝色的头发，看来是捡到什么稀有宝贝了。”
“少主，这是冰族的余孽，离她远一点。”
“冰族？倒是有点意思。”
夜凝霜蜷缩在墙角，等待着即将到达的**。
这是部族灭亡后，逃到大周境内的冰族人的日常。
冰族人生活在北荒边境线以外，虽然人丁稀少，却以超乎常人的战斗力闻名，并且由于游牧民族的特色，时常威胁到大周的边境，每到冬季降临，冰族人都会南下劫掠过冬的物资，因而周人与冰族之间，势同水火。
然而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，反而冰冷的雨似乎被什么给遮挡住了一样。
她抬起眼睛，看到的是为自己撑着伞，带着戏谑浅笑的少年的脸。
“非常漂亮的眼睛，让你死在这里似乎有些可惜。”少年的声音响起，下一瞬间，他伸出手来，“听说你们冰族的人自称战斗民族，正巧我们七星楼需要一些会打架的，怎么样，考不考虑加入进来。”
非常漂亮的眼睛……
他是在说自己吗？
这对于听惯了周人的恶言恶语的夜凝霜而言，少年的声音仿佛阳春三月的暖阳，消融了那包裹着内心的层层坚冰。
她伸出手，想要握住他的手掌，却又自惭形秽，伸出去的手悬停在半空之中，带着深刻的留恋。
下一瞬间，她感觉到了温柔的温度，在她回过神来前，少年已经一把握住了她，顺势将她拉了起来。
“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呢？”少年的声音有些不耐烦，“好了，从今天开始，你就是我的人了，没有我的允许，你可不能随随便便死在哪个地方，听到了没有？”
“少主，她……她可是冰族的人啊。这……”
少年瞪了眼仆从，冷哼一声：“你是少主，还是我是少主？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，更何况娘亲说过，只要是有利于七星楼发展的人才，我们就要不拘一格，冰族岂不是更好？”
夜凝霜睁着冰蓝色的眼睛，怔怔地望着少年，此时此刻，从他身上传来的些微温度，仿佛让少女感觉到了，这夜雨，也没有那么冰凉了。
——是的，少爷，凝霜是您的人。
从那个时候开始，誓约就已经成立了。
回忆让夜凝霜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，然而仅仅持续了数息时间，冰寒的真气从丹田涌了上来，再度将她的心绪冷静了下来。
这就是她获得力量的代价，幽冥冰魄剑诀，在让夜凝霜获得同境界几乎无敌的战斗力的同时，夺走了少女的情感。
不过，夜凝霜却很满意现在的状态。
没有力量的话，她有什么资格能够留在这位大人身边呢？
她相信，很快，曾经见过的那位耀眼的少年，一定会回来的。
她深深看了眼沈晓的房间，转身离开。
明天的七星楼，一定会更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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